【导读】二十年重过南楼,长沟流月去无声,杏花疏影里,吹笛到天明。诗念得荡气回肠,很是凄伤。我则念道,是非成败转头空,青山依旧在,几度夕阳红。
小城穿城而过有一条河,为了连接两岸,就有了五座桥。至今,已有四座桥都是水泥桥了,唯有最上游的这一座仍是木桥,呈现出一种沧桑的美来。夏天的傍晚,无事可做,散步,总是要走过这木桥。
桥的北侧,是一条公路,本来公路与河间有一长排沿岸人家,现在因为有碍观瞻,都被拆除了。在这荒凉之地,也许为了漂亮吧,在桥头,平整出了一大块空地,并垫上了沙土。
无心栽柳柳成荫,这里成了钓鱼的好地方。我看见有人钓,就下去观看,耐着性子。还真行,人家功夫就是高,这地方水稳,鱼虽不大,却二分钟一条,真是神了。
世上无不是学问,钓鱼亦是如此。在这黄昏的美景中,看着不面的波光邻邻,我触景生情,却也努力思索如何才能把鱼钓上来。鱼常在哪片水域出没,为什么喜欢吃蚯蚓,怎么样才是提杆的时机,这都是很深的学问。我想,喜欢钓鱼的人,都不是凡人,看那耐心劲,实非一般浮躁之人能比。也许此种人,在当今社会,不成功者,鲜矣吧。
那日看见一对年轻男女也来弄鱼。男的弄,女的在旁边看,我很好奇,就走了过去。那女子如我意料,很漂亮。气质里有一种平滑又有尖锐感的味道。按照我的思路,出现在河边,并兴致勃勃地观看男友钓鱼的人,一定是有品位的,俊俏的女子。结查的确如此,我于是想像,那钓鱼者就是我,多幸福啊。她见我捡地上的山丁子吃,于是拿一枝,问我不吃。我尝了一口,太酸,还没熟,就摇手。她可能惊奇我跟她有相同的品位,我也是这么想的,都是人,有些地方总比跟猪相同之处多一些吧。我在想,他们或许是外地的吧。从长相上,衣着上,我看有点像,但不能确信。这地方是旅游区,从这点判断,当然有可能是外地人了。
看见有人钓鱼,有人要桥头议论钓鱼的事,我就在旁边偷听。
一位说,我下了十个挂子,结果晚上大雨,挂子全冲没了。或者我下了多少须笼,一发洪水,也全没了。我就问,现在的鱼多吗?那人说,太少了。我问,为什么?他说,都弄鱼卖钱,一金十多块钱,不没才怪呢?我心想,人类离有鱼而不捉的时代,应该还很遥远吧。古人云,仓廪实而知礼节,谦让,这话有些道理。穷人是无论如何也讲究不起的,跟他们大谈什么保护不是被保护动物的鱼类,只有白费唇舍了。
然而我现在是不再捉鱼了,鱼少是一方面,还有别的原因。
少时我捉鱼兴趣还是挺高的。那时不远处,在河边有条小溪,有两三厘米的小泥鳅,我主在鱼钩上装上蚯蚓,放在水里,看着它咬,钩太大,所以钓不上来。但那时我却不知道,于是一钓就是一个下午。然而钓上来又能怎么样呢。可那时没有玩的啊,没有网吧,连游戏都没个玩。电视就一个台,白天也没有节目。所以这么想,现在的孩子,太幸福了。
再就是用须笼。须笼是用酒瓶做的。酒瓶圆锥状的,用烧红的铁丝圈逃一下,一大一小,再放入冷水一激,一敲,出现了一个透有的露斗。把露斗反扣在酒瓶的圆柱部分,用皮筋拴住,就成了一个诱鱼的东西。在瓶子里面放进玉米面,鱼就会钻进去,钻进去时口由大变小,进去了,出来时,口在中间,鱼却误以为透明的玻璃是出口,所以就出不来了。这招很灵验,也很损,不知是何年何代发明的,发明人是谁,人类的智慧,有时真是比动物强不止几百万倍。于是有时从水里拿出来,里面好几条鱼在里面游动,看了真有点让人欣喜若狂。
我常在那片乱石间蓄鱼,等的时候,就躺在大石板上,看蓝天,享受凉爽的风,看两岸的风景。当然,也看不大懂,不如少女好看。就在那时,我认识了处子和出儿。处子是出儿的哥哥,和我一样大,出儿小我俩岁,很漂亮的小女孩。
总在那里蓄鱼,一来二去,我们成了好朋友。处子和出儿弄到鱼,总是放生,而我则拿到家里弄着吃。有一天,我蓄到了一条大鱼,也不算大,就是比平常的要大一些。处子说这是鱼王,必须放生。我不同意,说,我凭什么听你的,你管得宽了吧。处子说他给钱。我说,我不要你的破钱,有钱有什么了不起的,我就想吃这条鱼,它不是鱼王吗,鱼王的肉肯定好吃。处子听我话里有话,就伸手打我,于是我们打了起来。鱼瓶碎了,鱼跑了,我和处子才住了手,只看见出儿在一旁哭得跟个泪人似的。
从那天起,我们还在一个地方捉鱼,却再也不说话了。前几年的一天,走在路上,一辆高级轿车在我旁边停了下来,我很吃惊,从轿车里走下来的是处子。
处子人长相变了,胖了,但我还认得他。他一下车就与我亲切地握手,还说,当年不懂事,他问我现在在干什么。我说,没工作。他说,唉,都怪你当初不喜欢读书。他说他现在当市长了,此次,是跟出儿一起来旅游的。
我说,都是你当年放生积下的德,所以才能当大官。他说,算了,我现在不再放生了,闲着没事钓鱼,钓到都吃到肚子里,放什么生啊,那都是自欺欺人的吗。你呢?我说,我不再钓鱼了,已经很多年了。他爽朗地笑着,说,没想到,当年的你我,都不是现在的你我了。我说,是呀,人是会变的。
他说,出儿在宾馆,咱们三个人聚一聚,到了宾馆,一看出儿,漂亮得我都认不出来了。我手足无措,想起当年和出儿成天混在一起,如今却是如此陌生,不敢面对她的眼神。出儿大方地说,多年不见,你变了,变得好看了。我说,哪里,我长得难看,我知道。出儿说,你太谦虚了。
处子请客,我们三人吃了一顿大餐。席间,出儿喝醉的时候,说,哥哥,你说,你当年是不是喜欢上我了。我说,怎么会,当年我才十二,三岁,什么还都不懂呢。出儿说,是呀,你那时傻乎乎的,现在想起来,真有意思。接着她问,那你,现在忙什么呢?我说,没工作,要说忙,就忙一样,忙着做一个好人。三个人都沉默不语。好久,出儿提议说,明天,我们到当年捉鱼的地方看看。
第二天,艳阳高照,我们三个人又来到了当年的乱石滩。处子想起了一句诗,念到,二十年重过南楼,长沟流月去无声,杏花疏影里,吹笛到天明。诗念得荡气回肠,很是凄伤。我则念道,是非成败转头空,青山依旧在,几度夕阳红。出儿说,我仿佛看到了当年我们一直欢乐捉鱼的样子,人长大了,也就不快乐了。我说,是啊,没有了快乐,支有了男女的情爱,这更真实,也更充实,更让人能忘记现实。
三个人拍了许多照片,久久不愿离去。我们都缅怀过去,内心激动不已。处子感慨地说,世事难料,人生浮浮沉沉,谁会想到,我们会在这里,今天重逢,之后,又要天各一方。我说,过去的日子,过去的人,过去的心情,都永远逝去了,往事不可追,我们脚下的路,都只能向前方延伸。说完我热泪盈眶。出儿的眼睛也显润了,她像是要对我说什么,却终于什么也没有说。
【责任编辑:可儿】
长春治癫痫专业医院北京癫痫病治疗价格小儿癫痫病还能治好吗