无常中的怀念

笔名经典散文2021-10-29 19:29:0214

无常中的怀念

11月2日,一个平常的日子里,接到表哥家侄儿电话说,他妈走了。我说身在异地无法赶回去,只能在微信里发个红包表示一下了。直到傍晚,才蓦地想起,这天也是母亲12年的忌日。怎么就这么巧呢?好像,嫂子比妈还多活了一岁。

然后就在脑子里一祯祯翻开了母亲画册。在我的眼前,母亲年轻时候非常模糊,仅依稀记得她割麦子掰玉米推手推车汗,流浃背的几个虚幻画面。最早的一幅,则是我还在母亲怀抱时,某次半夜高烧发病,指着墙上说那里有个大月亮。好像奶奶父亲都不在家,母亲独自照顾我。现在想来,那么黑漆漆的夜里,我谵言妄语说看到东西,不知道三十来岁的母亲被惊吓到了什么程度。记得妈妈是点着几张黄表纸在我头上“燎”了燎,算是收了魂才作罢。清晰的都是母亲的老年画面。这可能有近亲远疏原因吧。但想母亲,就是老人形象,母亲才七十四岁,不应当那么老的。可是如果了解母亲一生的经历,知道她历经坎坷养育我们几个的不易,就能懂得她为什么很早就老了。在母亲离开的时候,我曾对妹妹弟弟说过一句话,至今记忆犹新:妈妈是看着我们生活都走上正轨,怕给我们增加负担,所以才撒手而去。父亲前边去了,已经给妈妈修好了住的地方。

嫂子跟母亲有什么渊源,步母亲的后尘早早走了?这是无法说清的事情。能联系上的只有她们都辛劳了一生,为家庭为子女付出了所有心血;父辈和我们这一辈之间都非常亲爱。表哥早逝有几年了,嫂子前些年罹患脑血栓,幸而恢复得很好。今年夏天我和妹妹去看望,她还兴致勃勃地跟我说了许多前事往因,有跟邻里的暗斗,有自家儿子媳妇孙子们的事情。她一遍遍称赞儿媳,说如果不是儿媳精心照料,脑血栓时早就过去了。她又说自己能恢复得如此好,根本没想过,一定是祖上积下的阴德庇荫到她了。今天想到她的离开,当时站在她家门前说话的形神动作还历历在目。她走的也是有些早了。血栓那么大的病都恢复过来了,竟然被另一种一下不要命的病给拿走了生命。也不知道此时她家祖宗的庇护跑哪里去了。

给大哥电话,问候之外就是询问他去没去送葬。大哥和表嫂同庚,也算是老人了。他从年轻时研学气功,参与各种锻炼之法,以神清体健享誉一方。然而年岁不饶人,疾病也不放过人。大哥年过七十后就被慢性气管炎、肺气肿等毛病缠住再不脱身。以至每到天凉,就得特别注意防寒保暖,生怕感冒。听得他在电话里神气不高,就知道他一定又感冒了。他说本来想去送葬的,但又咳又喘,也不敢去给侄儿添麻烦,托人带了份礼,表达了心意。我说也好,照顾好自己是最大的事情。生活里难免各种纠葛,但他表示,早就想得开,不去瞎操心了。大哥最后的话是:现在这个年龄都是等死的人了!

虽然鼓励大哥要注意保养,现在好日子开始,人均寿命增加了许多,但不得不承认,到了某些年岁,死确实成了难以回避的事情。如果说过去讲“人有旦夕祸福”还比较远的话,眼看一个个昨天还鲜活的亲人朋友今天已然阴阳两隔,就知道“生死无常”之无常已经往来于自己行走的路上了。还有一个很显著的标志是,当你顺风顺水,觉得什么都好,剩下就是享受生活、颐养天年,当是之时,需要特别警惕。从狭义来讲,既然解决了各种人生困难,那么你的人生已经没有挑战。从广义来讲,当人被需要或需求已经很低之时,你对社会、对他人已经没有太多存在意义。世界的淘汰法则或许早就写好了约定:不被需求或没有太多需求之时,应当列入淘汰范畴。

很多时候,大家把生死列入不可捉摸的无常之中,用一个无常想抹灭生命存废的规律。这反映了人逃避现实规避黑暗的方面。世上好多事情经不住细想琢磨,刨根问底。生,自然有偶然相遇。但如果没有两情相悦的配合,又哪里会有生的事情呢?一个榆钱往哪里刮、落到哪块地上扎根虽然是个偶然,但榆树在日月水土孕育下长出了榆钱,那就会必然毫无悬念地吐纳芬芳,开枝散叶。至于死,若说它是生的最高阶段,那是很哲学的说法;但从生命形态上来看,它确实是在丰硕之后的隐藏、璀璨之后的谢幕。如胡杨,如鲜花,如云霞,那样不是这样呢?至于人,也是世界生命体中的一员,并无特殊。人的老,虽则形体衰委,精气颓竭,但其思想深度、胸襟广度以及目光深邃,却也抵达顶峰。老者,恰如人生的珠穆朗玛峰,头顶白雪,怀抱巨伟,脚踏江河,即便老去,那如炬目光,也在注视着关心的地方。

若说无常,应当在我们活着的每个人对死去者认识的地方吧。譬如怀念,从开始的伤心欲绝,到慢慢地淡化远去,再到几乎想不起来。说好的年年岁岁,便随云烟消散了。可见人心是个真无常,生死是个借口的无常。至于在谁那里是怎样的无常,就得看他的言行。凡事都得“听其言、观其行”。如果有时间有条件,多看看世事人心之演变,未尝不是件有趣的事情。

世间行乐亦如此,古来万事东流水。这话的东流水要改成长流水就更恰当了,可惜张若虚先生没到过祖国的大西北,没见过世上还有一条由祁连山发源由南向北注入居延海“叛逆”了寻常路线的黑河(弱水)。细说起来,黑河也算是寻常之外的无常了。它打破了“东逝水”的定律,是令人开阔眼光、展放视角的一支水流。当然,诗情画意中用一种形象指代某种规律,本身无可厚非,如此苛责,并不恰当。权当是笔墨游戏吧。说实话,生活本身并没有多少趣味,更多的人生趣味就在各种变化、种种戏弄之中。认真呢,就得劳神费力地去观察研究,或许能从中得到新的启示;不认真的话呢,就跟风起舞,顺流而东,在生生不灭的传承与代代相继的飘落里,感悟交替之酷和回归的恬静吧。

外国老头儿说,生如夏花之灿烂,死如秋叶之静美,他说这话的时候,一定是思想成熟于巅峰状态了。此时,我又一次看到12年前母亲的静美。正是她的这份长久以来的宁静隐忍,时常让我痛心疾首、潸然泣下……

2020年11月3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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