它藏了一个世界——我的整个的童年。 我不知道哪里来的,那么多的蜻蜓啊,蝴蝶啊——尤其是蜻蜓,在90年代的时候,他们多得不行——又尤其是我家一排排的西红柿架子之上,他们轻盈落下去,翅膀从平展到慢慢下垂,那过程就像动画片掉帧一样,卡卡卡——最后垂下不动了,这时正是捕捉蜻蜓的时候。我没有捕飞虫的网,故而用 一只高脚杯。 动作要轻巧,不要吓跑蜻蜓,不要惊醒时间。 水门汀刺眼的白,一排排西红柿立在土里,无风,那些蜻蜓就是来睡午觉的,他们的翅膀从平摊,再一帧一帧垂下,心里默数五个数:一、二、三、四五。五一出来,高脚杯就扣上去,他向上飞,我手掌把下面的杯口扣紧。 阳光透过指缝的话,手指变成红色。 把蜻蜓尾巴栓上线,提防闯进屋里的麻雀。 再一次,重复一遍。 凉风吹过,西红柿叶子沙沙沙,我小心地打开那个房门,妈妈在里面酣眠。我打开那个房门,停滞的时间一下子都汹涌起来,涌进来,我手里的棉线已经挂了几只蜻蜓,不死心的飞,我把他们拴在灯绳上,妈妈的午睡结束了。 ——不要打开那个房门,风也不要吹,蜻蜓不要飞起,四方形的天空拉住太阳,云可以慢慢走,鸟不要叫,飞机有时轰隆隆飞过,只是别让睡着的人知道。 太阳会看到,一个人就是一座城,城里是一个人,和凝颓的时光。 长大了的人离开了那座城,“山一更水一更—— 风一更雪一更——故园无此声。” 故园是凝颓了的时光,无风无雪,夏天,正午阳光。 我曾回去过,抬头仍然有四方形的天空,云走没走没发现,鸟叫没叫也没发现,蜻蜓也不见,蝴蝶也不见,打开门,人家都问,你找谁? 我曾是这座城的唯一的居民,和太阳,和云,和蜻蜓,和水门汀,和一排排西红柿的架子。 太阳在正天顶时,人们躲进屋里,我们就相会,这座城就拔地而起,风是不许吹的,风一吹,时间就像打盹时被推了个趔趄,吓一跳,走得飞快。 “你找谁?” 凉风飒飒吹过,没有西红柿叶子沙沙沙的回应。 我把一些自己留在了这个院子里。 我想要栽种一排排西红柿,引来疲倦的蜻蜓,抓住四方形天空上的太阳,云要变换形状慢慢漂浮,我要握紧手里的玻璃高脚杯,那只蜻蜓从墙外飘然而至,落在一个西红柿架子上,双翅先是紧张的平摊,而后一帧一帧垂落下来,我的心理默数那五个数字 —— 风却吹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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