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/张月平
对于一个爱阅读的人来说,在记忆的长河中最鲜活最生动的画面,莫过于关于书的了。
把书读薄,把自己读厚。年少的我,并没有这种高尚的动机,只是出于一种本能,狂热地喜欢看书。
我在山脚下的一所乡村学校,度过了三年的初中生活。地处偏僻,生活拮据,能看到一本好书对我来说是一件很奢侈的事了。现在回想起来,一切都是灰蒙蒙的。一个流动的书摊,成了我记忆中最亮丽的风景。
说是书摊子,简陋的不能再简陋了。两排教室中间有一个大会议室,会议室前面是一块用作升旗的空地。地面是原生态的,没有铺砖,只在坚硬的地面上均匀地铺了一层干净的白色的小碎石子。有位五十岁左右的阿姨会骑着一个老式笨重的自行车,驮着一个绿色的帆布褡裢,来到我们学校。阿姨把《作文通讯》《少年文艺》《儿童文学》、《读者文摘》《辽宁青年》等花花绿绿、大小不等的杂志直接摆在地面上。摆成一个长方形,整齐规律。每排四本书,三排总共十二本书(其他书在褡裢里放着)。每本书之间半米宽距离,正好容一个人行走。她每隔两个星期来一次,每次都是星期三。对于爱看书的我来说,这一天就是节日。即便是没钱买书,也可以假装要买书,以一目十行的速度,囫囵吞枣地翻看一两篇文章。当然,如果不买,阿姨会没好脸色,甚至是呵斥让把书放下。我总是边翻书,边迅速地观察阿姨的脸色。在她脸上将要堆积乌云的时候,我赶快乖巧地放下书。尽管这样,脸皮薄的我怕遭到呵斥,也只敢偶尔为之。或者看到有同学买,我会算着时间点,觉得人家已经看完,或者她的好友也已经看完,然后才委婉地向人家借,或者把自己的书与人家交换着看。尽管这样“处心积虑”,时间点掐得不准也偶有碰壁的时候。虽然人家只是说:“我还没看完呢,看完了借给你。”我的脸已经通红的像煮熟的虾。内向的我,也只有为了书,才如此厚脸皮,才会如此豁出去。
我们时常买的是《作文通讯》,一种六十四开的小书。选编的是名校学生写的作文,与我们的生活比较贴近,价格也相对便宜。尽管这样,我节衣缩食攒起来的钱,也只能偶尔买一本,期期都买根本不可能。
每到周五,如果能得到一本课外书,对我来说就像过年。回家时一路哼着歌,把一辆到处都响的老旧自行车蹬得飞快,本来坑坑洼洼崎岖不平的小路,我竟然没感觉到颠簸。因为高兴,感觉如果给我一双翅膀,我就会飞起来。那时候,再没有比周末有书可读更让人感到幸福的事了。
还有一次,阿姨的书摊照常摆起来了。因为囊中羞涩,我没有钱买书,同时学业繁忙我也没有时间去蹭书。中午没有午休,在教室里做完作业。无意中抬头,发现前面座位的课桌上放着一本崭新的《作文通讯》,我就像一个饥饿的人看到一块面包,有点垂涎欲滴了。拿来看吧,没提前给人家说,这样实在不好。不看吧,心里痒痒,实在抗拒不了这种诱惑。于是干脆安慰自己,先拿来看吧,快上课时我再神不知鬼不觉地给她还回去。虽然觉得这样不妥当,还是不由自主起身拿过了那本书,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。也许太投入,下午上课的时间快到了,同学们陆陆续续进了教室,我全然不知。“谁偷了我的书?”一声愤怒的质问传入我的耳朵,我如梦初醒。那个“偷”字,让我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害怕和耻辱。我蒙了!众目睽睽之下我顾不得羞愧,赶紧站起来把书塞给那位同学,说:“对不起,你没在,我顺手拿起来看了。实在不好意思,我......”我羞得面红耳赤。幸好那位同学一看是我,一个成绩不错,作文老被当范文的人,怎么会和那个字沾边呢?再加上我说得如此诚恳,可能她也觉得刚才的措辞有些不妥,立马改口说:“噢,是你拿了?没事,要不你看完了还我。”尽管她没让难堪,给了我一个台阶下,可我还是觉得无地自容,恨不得找个老鼠洞钻进去。为这事我难过、自责了好长时间。
阿姨的书摊仍然按照既定的节奏摆着,每次她走后,我又扳着指头,开始了下一轮地期盼,周而复始。偶尔阿姨有事没来,我心里就会空落落的,就像没见着自己的亲人一样。她来了,我不一定就能有书可看,但这种希望还是有的。有了希望,生活就又有了奔头。这个书摊成了我枯燥的初中生活中唯一的期盼,也成了我初中生活中最暖的一抹亮色。
非常感谢那位阿姨,感谢阿姨的书摊子。三年初中生活结束了,得益于书的熏陶,我也考上了心仪的学校。
白驹过隙,弹指一挥间,从青葱少女转眼人到中年。科学地进步、时代地发展,无书可读似乎已成了泛黄的日历。现在想看什么书可以说是唾手可得。学校的图书馆,街上的书店,手机上的电子书,只要你想看,可以说是应有尽有。
我还是一如既往地喜欢看书,但已经没了少年的狂热。
周末或者假期,一个温暖的午后,流淌的音乐,一杯茶,一本书,一个人,这是我最惬意的时光。在这种颇有仪式感的读书时光中,在氤氲的茶气中,那个简陋的书摊,那些买书、借书、蹭书的细枝末节,就会在袅袅升腾的书香中滋润鲜活起来。这个下午饱满而生动,因为阅读,因为感恩,因为珍惜......
作者简介:张月平(笔名张悦平,张月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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